第十五章【谢谢……】

落花静水 作者:焉嵐

第十五章【谢谢……】

　　    「看来这次成品挺不错的。」神挥着宽大的衣袖，直视着眼前的两名【成品】，
    在上次的突发奇想神开始埋首于研究【造人】，为了维持人类的稳定性，不停製作足以让人类屈服的东西，也就是【天使】与【恶魔】，先是在人间流传神话让他们代代相传，把自己当作造物者替人类创造奇蹟，像是只挥一手即可移平整座山丘，又或者是让死者重生，对神来说一如反掌的事情，却让人类趋之若鶩，从此之后开始对神进行祭拜或供奉的行为，起初还只是献上粮食、作物，但事后越演越烈，人们的贪慾无穷甚至愚蠢到牺牲人类将其内脏供奉给神，他......第一次发怒，当下将那群人蒸发带离这世界，觉得不能这样继续下去，决定再也不下来人间，到天空中建盖名叫【月亮】的仿造体，原先只出现在黑夜的月光，此时此刻开始随时随地只要抬头边能看见，在上头盖建华丽的宫殿，并且，开始他的改革计画，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少年，又耗费多少资源，神在无数的实验中几乎没一次是成功的，第一次虽有完整肉身，但再灌输能力的同时便化为肉泥，似乎是无法驾驭好这强大的能力，第二次降低能量幅度，改为定时灌输，但到一定容量时又会变成跟一号实验品相同的后果，第三次到第十次都是用来测试肉身能接受多大能力，得出结论是【因人而异】，品质的好坏没办法自觉决定，神他困惑了，但又发笑说，
    「这样才有趣啊!」高举双手大笑着，继续展开这疯狂的实验，
    最终出现个完整的个体，相较于那些只有肉块的躯体相差十万八千里，因为，神在最后选择不以人类为雏形，决定用出非人类的生物，打从出生就是以能力建构，是全新的物种，拥有无限生命以及强大的能力，就如同另个神诞生，
    神伸手拉起刚出生不久的实验品，「欢迎的你降临，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同伴了。」本来不抱有任何期待他会回话，神他一瞬间愣住，在地面的男子伸出手握住神，没什么力气的抓着，
    「好的......。」简短的话语，这是那男子出生后说出的第一句话，
    咖啡色头发覆盖右脸，左边微微看到他的眼睛，那是青色的瞳孔正散发类似火的光辉，神已经很久没感到如此惊讶，下定决心造再製作更多的成品，并在其中选取出最优良的两个分别担任【天使】与【恶魔】，拉起那男子的瞬间，或许就是世界崩坏的开始......。
    微风吹抚大地，小草开心的摆动，像是雏鸟迎接母亲样的雀跃，没有半点污染的大海，将天上云朵完全呈现在上头，悠哉悠哉的飘扬着，漫无目的的白云不自觉让人放松下来，后头的小丘围绕着冰河，那是冻结的时间，在山脚下有着可以观望这一切的断涯，原先是人类文明的遗產，只不过经歷千百次的战争，这里早已被人类遗忘，只有一人......不......她并不是人，独揽这壮观的景色，她不同于环境的发色，那高雅的淡紫为这里增添一份色彩，飘扬的白色长裙更显得美艷，有着洁白的肌肤、如同云朵的轻薄，看似脆弱的她眼神却是如此坚毅，瞭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，手中捧着发黄的书籍，那是，人类的遗物之一，上头的文字因纸张氧化而渐渐消逝痕跡，只不过那女孩用全身包覆那本书，感觉像是生命样的珍贵，从她鲜红色的瞳孔看来，只要是人间的一切都是如此美丽。
    「找到你了，你果然在这。」身后传出的不用回头也知晓那人的身影，毕竟那人，是打从出生就一直陪伴在身边......比谁都来的特别，并不是家人亲情，也不是单单的友情，而是在那之上......绝不能抱有的情感，
    他缓缓的走到女子旁，从旁看着她的脸说:「好了，走吧，神在等了。」轻笑的表情，对女子来说是多么可贵，他的温柔没人比自己了解，也只有自己才能独佔这份笑容，一想到这点便不自觉地笑起，
    「00不觉得这里很美吗?」用手掌按住被风吹乱的头发，侧脸看着他，
    名叫00的男子搔下脸庞说:「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，01就这么喜欢这里吗?」
    听到00这么说，就像是记得自己所说过的每件事，一阵喜悦涌上，一脚跨出断涯整个人在空中飘浮着，宛如妖精飞扬样在空中舞动，俯视地面旋转着，优美的舞姿令人着迷，「我最~喜欢了，不管是这边，还是人类，全部全部，都喜欢，因为......真的很美。」
    01喜爱人间的所有一切，也因此才有那怜爱的眼神，用全身体会这世界......因为......她打从出生开始，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世界，可悲的女子，深爱的东西却无法碰触，就算想接近，也只会被逐出，就只是因为，自己是神的產物......，
    00看着这么开心的01心上却像是被狠狠扎针一样，身为初代產物的他，是最接近也是最理解神的人，经过岁月歷练他也终于演化出属于自己的性格和思想，其中也是因为神并没有强制灌输理念给他，他很清楚，神最喜欢【有趣】的事物，而且......他所敬爱的神......早已消逝不见，拥有思考后才发觉，神在无意间已经踏上了修罗，原先对人类纯粹的爱被狠狠糟蹋，现在.....那已经不是爱了，我们几个也不再是为了让人类永存而进行的实验，他如此想着，这或许就是人类的能力吧，连名为【不变】的神都有办法因你们而改变，人类的险恶可说是00每日粮食，成长至经已经濒临崩溃的状态，要不是有01宽大怜爱的洗礼或许早已成为恶魔也说不定，那么......孤单一人又已经歷了好几世纪的神又该怎么办?结论就是.......已经坏掉了啊，用着以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方式崩坏，丧失自己的理念、原则，开始变得只追求【乐趣】的无聊之人，
    想起遥远的记忆......那是刚出生没多久的事情，神总是细心呵护自己，像是慈父般的神却时不时的露出令人畏惧的表情，但一看到自己又会变回原来的他，从那时候开始，就认定自己是神的安定剂，在进行到实验品44期间，神对00说了句奇怪的话，至今那画面仍烙印在心头上，
    「00，谢谢你陪在我身边，要不是有你，我大概消失了吧，但......也已经到极限了，请你......结束这一切吧。」
    温和的摸么着00的头发说着，但下一秒神像是失忆般的收手，在那之后......神再也没碰触过00，也没对他展露出真正的笑容，对人类开始【恶作剧】，像是降下天灾、病疫、死亡......等卑劣的事情，这......并不是神，但，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......，总是站在神身边的00非常明白这种心情，一切都是人类造就......。
    回过神来看着继续舞摆的01，曾下定决心要保护01和神，这份心意成了最大枷锁......，将他一路拉至地狱的锁链，挣脱?斩断?不需要，因为......那是00自愿承受的伤害，
    缓缓飞到01身旁，防止跑掉拉住右手:「是是是，该走囉!」说完就将01拉至空中的月球上，
    01的表情有些不悦，在踏入大门时小声抱怨说:「他.....才不是神。」看来.....01也感受到了，虽然时间不如00的长，不过依旧可以体会到，
    00苦笑一下说:「他还是......，只是不是我们的神。」说着让人困惑的话，但00的眼神相当认真，
    走在一点装饰也没有的房子里，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厌烦，要不是这里有着全部实验品居住的话一定会烦闷死，就算......那些实验品并没有情感，
    「你们来了啊。」没有门的房间，里头只有张沙发和小茶几，神露出的笑容迎接他们，只不过他们表情都没多好，神也废话不多说直接切入主题，「实验要结束了，很值得庆幸吧。」
    要.....结束了?意思是说已经决定好谁是【天使】及【恶魔】了吧，听到这里00也只有不好的预感，而那也成了现实......，
    「结果还是只能是你们两个，至于谁是天使和恶魔，我晚点再决定。」
    01脸色更为难看，因为她早已知道结果，从出生就被告知自己将是【恶魔】的她，怎么可能会对这消息感到高兴呢?只是因为顺序是奇数......就必须对深爱的人类降下【诅咒】，不论多么挣扎都无法逃离的命运，说实在也只是神想看看01会做出什么反应吧.....，失落的离开那房子，唯独留下00和神对视，也只有那人敢直视神......，
    「不是......已经决定好了?」00不解神的用意，
    神轻笑了两下后说:「谁知道呢?」敷衍地把00打发走，
    带着微微的怒火转头离开，但他知道，这不是神的本意，不断这么说服自己，总觉得快到极限了......。
    天使撒下【祝福】、恶魔降下【诅咒】，这是不变的定律，神唯一教导的理念也只有这点，但......仅有这点让00不满，他本身不在乎自己是哪一项，因为，他自认自己已经能够压抑自己的情感，但事实上......他对人类的爱绝不逊色于01，只不过......爱的越深相对伤的越重，温柔如水的他，总是不断的伤害自己让其他人获得幸福，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伤的血流不止，只有到无法活动之时，才会知道自己受伤了......，一个无私的奉献......这是生为天使的本质吧。
    得知自己将是恶魔的候选人，01虽说没大受打击，但要笑着接受是不可能的吧，捲曲身体坐在那熟悉的草皮上，平缓的眉毛、没有弧度的嘴角，用炙热的红眼看着即将落下的艳阳，每次兴奋的目睹这运转，现在却没办法像往常样，就连自己也觉得不可以继续下去，只不过......心情不是能自己控制......，
    「说起来......夕阳一直有种失落的感觉。」
    每次.....只要来到这里00都是第一个找到01，也是第一个搭话，没有一次00会错过，不论是人海茫茫之中，又或者是阴暗的小角落，只要一睁开他都会笑着迎接，
    「我倒觉得是温暖呢。」这温暖.....是00带给她，将陷入迷茫的她带出，如果是为了00而当恶魔......或许不错，换个念头后觉得什么都没问题，而且......比起人类她更喜爱00这点或许就没资格当天使了吧，01在内心偷笑着，
    00也跟着坐在地面，双脚悬掛在断涯，手撑着地面感叹地说:「就是因为温暖才会想留住，不过甚么都抓不到。」他内心的太阳即是神，但......却什么都无法留下，虽是最完美的个体，但......却什么都帮不了神，就连他最后的心愿也没办法......，所谓的结束......其实是想了结生命吧，身为【神】是不被准许死亡，不论他怎么祈求.....也没人会实现他的愿望，神......是最孤独的人，他终究......也只是个人啊......，
    01看着露出淡淡哀伤的00一阵莫名的心痛，不知道如何帮他排解这份哀愁，放下抱住的书籍，将手缓缓的覆盖他的手背，00冰冷的身躯得到些许的温暖，没有话语也能明白对方的心意，「没事的。」用身体倾诉这样的情感，彼此扶持对方.....这是神体会不到的事情。
    夕阳缓缓落下，月光开始它的工作，两人依旧在此徘徊，沉沉的睡意撞击01的眼皮，即使不愿意也放下了布幕，视线被遮掩住，寂静的黑夜两人的手紧抓不放，只不过，等到01被梦境带走后，00也离开她的身旁，
    「那个.....我有个请求。」
    神看着手上的名簿，那是全数人类的介绍，是作为之后附加【祝福】与【诅咒】的依据，依照品德、举止、事蹟......等来判断日后的人生，当然受到祝福的会是俗称的好人，反之就是必须接受诅咒，但......将人类强行分成两派真的没有问题吗?00在内心怀疑着，但始终没有提问，感觉，一旦说出口神就不会再对自己微笑，
    神些许惊讶地转身看着自己的儿子，「真稀奇，说来听听吧。」起了兴致，勾起嘴角，
    00正做不习惯事情，总觉得现在露出很奇怪的表情，稍微凑近神的身边，随手拿起一叠诅咒的名单，「恶魔的职位......，可以让给我吗?」不敢直视神的眼睛，怕内心真正想法被听见，
    「噗呵~!」神突然亲切的笑起，00意外的抬起头，那是......最熟悉的笑容，一瞬间的感动像花一样绽放，但......随之凋零，「好啊，感觉很有趣。」说着这话时......瞳孔里是无限的漩涡，那看透不过的黑暗......，伸手不及的地方，明明尽在眼前却觉得神是如此的遥远，00被一瞬间的变化吓到脚软，一不注意就直接着地，
    「怎么了?」神伸手想拉起00，不过......在他眼中，神就像是即将啃食自己的蟒蛇，下意识地将神的手拍开，
    神惊讶了......手停留在空中......，两人互相注视00才顿时惊醒，知道自己犯了蠢事马上说:「抱歉，不小心就......。」
    只不过神没有回应，只是淡淡的低语说:「你......已经害怕我了吗?」像是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，仅存的自我......消散了，如同烟雾飘扬，一丝丝的抽离身驱，神用另手抓回被拍打的手背，将其按压在胸前，不知道在压抑什么......，只是......像是被贯穿内心的疼痛，
    00察觉到异状反过来伸手想抓住神的手，只不过，神后退了，「那就这样吧，麻烦你通知01明天过来这里跟我拿名单，其他注意事项我到时候再讲。」笑着催促他离开，
    迫于无奈只能听从神的话语，看着00离开的背影，神露出了诡异的微笑，「总算离开了，这下可以开始......开始这漫长的游戏。」
    放下双手将目光转移到一堆堆的名单上，轻轻将手掌盖在上面，心想着，「来点有趣的好了。」
    令人不安的黑夜总算离去，隔天一大早00就兴奋地拉着01去找神，听到自己是天使的时候内心是何等的矛盾，既开心又懊恼，虽然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变成天使，但多半猜想的到是因为00的帮助吧，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成了他的绊脚石，开始自我厌恶时00搭上她的肩膀，替01感到高兴，不断的勉励她让她好好加油，温度再次涌上，既然无法改变这适时，那起码不能让00担心，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个别进行【天使】与【恶魔】的第一天工作，各自领取名单后就分别散开，
    天使持有着长枪，一身白衣的在空中飞翔，看到的人民没有一个是不跪下来祈祷，01笑着旋转长枪，各式各样的花瓣洒下，被随着白雾包裹群眾，奇蹟的光芒从天而降，一个个像是重生般的仰望天空，01灿烂的笑容盖过天上的艳阳，代替太阳温暖全人类，能够替大家降下幸福是多么美好的事情，这么想时便怀念起00，明明分隔不远也不过几小时，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剧烈，他还好吗?有办法对深爱的人类下手吗?是不是很痛苦......?原先温暖的笑容也变的虚假不实，毕竟.....没有办法发至内心灿笑。
    恶魔携带着黑色镰刀，全身裹着黑雾快速奔驰，人类高喊着:「恶魔来了!快跑啊!」接二连三的逃跑，逃离自己的命运，那是......无论多么努力都摆脱不了的人生，先是逃亡再是选择战斗，对着恶么狂妄的咆哮，强烈的恨意让00身心疲倦，即使如此也必须好好工作，为了某人的幸福，自己必须要接纳所有的不幸，逃亡的民眾被黑雾捲起，凄厉的惨叫声就算摀耳也没有办法抵挡，大人、小孩、老人每个皆怒视着自己，明明......只是想看到笑容......，内心纠结的00放弃思考，原先自由、爽朗的青色蜕变成寂静的深海蓝，火光越来越明亮，同时自己挥舞镰刀的次数越来越多。
    这样的日子不断持续着，一人诞生一人死亡，越来越熟练这种事的恶魔掌管了人类的【灵魂】，受人爱戴且被供俸的天使被指派管理【肉身】，神渐渐地将任务卸下转交给他们两人，给予了绝对不可侵犯的能力，其他实验品则是在房内进行管理，偶尔下来人间处理杂事，神也变得清间，从操纵者变成观察者，至于人类的管理就如预期的好，有了可以崇拜、依靠的对象后人类就变老实，【不可改变】的事实成了最完美的堡垒，但.....这又能维持多久?人是一变的动物，内心的不平衡迟早会出问题，就算现在诅咒和祝福相处的和乐融融也不代表日后会持续下去，这看似平衡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混乱......，距离崩坏的时间......不到一年，
    「00!快过来看这个!」天使在一片花海中奔驰，她的美貌和心灵依然不变，穿梭在花儿之中翅膀也显得突出，
    「不是说要改口叫【恶魔】了吗?01。」苦笑的漫走过来，全身都已被染黑，恶魔的翅膀已经......破碎了，
    随手摘脚边的花，娇小且偏紫色的淡蓝，在皎白的手心上更加鲜艳，「还是这样叫比较好啦~，再说你不也叫我01吗?」稍微撒娇的语气，弯下腰说着，
    恶魔害羞地搔着脸颊蹲下抚摸着橘黄色的花朵，「这......也没办法。」
    人口暂时稳定，恶魔和天使的工作量大幅减少，悠间的时间他们都会到处旅游，神似乎也放着不理会，应该是.......又在筹备什么，
    天使尽量避开直接踩伤花朵，一步步地像恶魔前进，「这是亚卡夏吧!」高昂的情绪，就像是小孩样，
    听到不熟悉的词恶魔把心情全写在脸上，天使更进一步的解释起，「亚卡夏是花名，然后啊，每种花都会有属于它们的花语，这是那城市的孩子们告诉我的，这朵橘黄色的花语是【友情】，很棒对吧!有着属于自己的名字，还有可以代表自己的东西!」一旦遇到有趣的是就会习惯滔滔不绝的说起，
    当然，恶魔非常喜欢这时候的天使，活力四射的她补足自己缺乏的东西，「亚卡夏啊......真不错。」自从当上恶魔后已经渐渐遗忘怎么笑，只有在这时候才能勉强挤出点笑容，即使内心多么喜悦也没办法像过去那样，这是......让天使获得幸福的代价吧，
    「对吧~要是他是人类的话一定是很温暖的孩子。」一句无心的话，却让恶魔如此中意，
    他沉思一下后站起来说:「那就让他变成人吧。」意外的有活力，天使被这么突然的话吓着了，
    「变......成人?做得到吗?」又开心又迟疑地问着，这或许是他们第一次在工作以外的地方使用能力，换句话说是要为被神的旨意，到这点天使开始害怕起来，
    恶魔旋转着花柄，温和的笑着说:「这孩子也想到处跑跳吧，还有吃东西。」说完后就拋起花朵，现出镰刀一刀斩断花瓣，被切成碎片的亚卡夏化成粉末，同时，有着橘黄色的亮光飘起，恶魔摊开左手接住那【灵魂】，
    转身和天使说，「试试看吧，01希望亚卡夏长怎样?」笑容慢慢回復到记忆中的那样子，
    天使很开心的举起长枪，一边构思他的外貌一边像是在用画笔转动着长枪，才一眨眼的工夫变生成出青年男子，如同花的发色多了些蓬松，恶魔将灵魂推入胸口，那男子缓慢地张开眼睛，自行活动着双手，突然的笑起，跑到恶魔的身后，像个孩子样双手放在他的肩膀，
    「这真是......太有趣了!」天使眼睛一亮摇晃起双手对着恶魔说:「再多做几个好不好!」看着兴致高昂的她恶魔不可能拒绝，正确来说，只要是天使的请求恶魔都会欣然接受，
    天使在一旁建构肉身时，恶魔则是挥舞镰刀，但这次，并没有痛苦或心碎，而是兴奋地取出灵魂，不再是夺去，是像神一样赋予生命，恶魔拾起遗忘的情感，
    「好了好了!这样子就可以了!从这里开始分别是星辰、妖姬、蓟花、薰衣草!」天使自信满满地用手一一指名，
    恶魔先是高兴地转身，看到成品后好奇的问:「星辰.....的外观.....?」
    天使害羞地提高音量，躲到星辰的身后说:「因为.....想着那个花语就想到自己.....，这也是没办法!」到后面自暴自弃的语气，
    只不过对花语一点也不清楚的恶魔，实在不理解天使害羞的理由，但既然她不打算说也就没必要问下去，撒出手中的灵魂，色彩繽纷的光点乖巧的飘到对应的身躯，一个个新生儿就此诞下，他们是天使和恶魔的孩子们，是禁忌的產物.......。
    坚硬的种子退去外壳吸收养分，在土壤扎根成了树苗，经歷风吹雨打的各种摧残，渐渐成长茁壮，接受阳光的洗礼变诞生出繁茂的枝叶，在青翠的绿叶中看见微小的花苞，那是种子最期盼的时段，绽放的瞬间带来的喜悦吸引所有生命的目光，只是......迎接的是枯萎、凋零的未来.....，因此......天使与恶魔终将消逝......。
    「00，01你们还在做什么?」「快过来!」「食物有带来吗?」「路上应该没遇到什么事情吧?」「神有没有欺负你们?」
    诞生许久的花儿如今已是足以自立自强的人类，聚集在天使最喜爱的那个景点，像是等待爸妈回来的孩子们，可爱的令人怜爱，对刚执行完任务的恶魔，这是一天之中最轻松愉快的时刻，天使先是飞扑过去，张开大手抱紧全部人，喜悦洋溢周遭、溢满出的喜悦在空中徘徊，这是，花朵绽放最夺目的时刻......，
    「总觉得00最近的工作量特别大。」蓟靠近恶魔说着，
    「我也这么认为。」「确实呢......。」星辰和妖姬同时附和着，这两人的默契依旧完美，
    恶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，其实当上恶魔开始就有股奇怪的感觉......，相较于祝福来说被降下诅咒的人内心是纯洁，但无法否定神的抉择，到最近开始，人类已经过了半世纪，混乱逐渐浮出，和睦相处的祝福和诅咒现在也互相廝杀，恶意、怨念、憎恨......负面情感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，不是应该要稳定下来才对，战争反而日已遽增，这里迟早也会被战火掩埋，恶魔认为此地不宜久留，但想不到能把他们带去哪里，
    「00还好吗?」天使担忧的直视恶魔，同为神的手下大概也察觉不对劲，不过彼此达成共识不能让他们承担这一切，
    恶魔摇摇头说:「没事，这是週期性，没问题。」找不到好理由只能随便敷衍过去，
    正巧薰衣刚好从书库回来，那里是天使不断收集起的书籍，每本都细心照顾着，他手上捧着的是天使最宠爱的那本，不知道来回翻阅过多少次，从没对它失去喜爱。这是他们的习惯，固定几天会聚在一起听天使讲故事，毕竟除了他以外没人能判读人类的文字，天使悦耳的声音随着故事情节转换，每个人专心凝听不属于这世界的故事，希望有朝一日，能成为某个书中的主角，像这样天真的梦想是花朵们的必备粮食，他们正享受着这份安详平稳的生活，但......神并非这么想......，
    「太无趣了......。」失望又生气的神，看着已经堕落的天使和恶魔，认定他们不再能为自己製造乐趣......，没有用处了。
    「都睡了呢......。」天使替刚睡着的花儿们盖上棉被，经过一段时间总有母亲的感觉，
    恶么温和的笑容很快就消逝了，严肃的表情说:「我......想去找神谈判。」
    天使马上转身过来，她知道恶魔想表达什么，但这风险太大，因为神的反覆无常她们都见惯了，要是质疑神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是，「太......。」
    「你想找我说什么?」神突然出现在恶魔的身后，
    天使被吓的无法动弹，......不对，是神限制天使的行动，恶魔站起来挡在天使的前方，以及身后那些禁忌之子，第一次用凶狠的眼神看着神，他的表情纸写着【无趣】，
    「你......也变成凡夫俗子，太无聊了。」低沉的语气，散发出不需要你的气场，
    恶魔当下像是电流般流窜身体，迅速地举起镰刀，明知阻止不了，至少也要尝试看看，他不希望自己这么简单就消失，而且......没能守住和神的约定，这点，绝不可以!
    「这样啊......，看来直接破坏更无聊呢。」神一手挡住锋利的镰刀，月亮......渐渐染成红色，透过那赤色的光，神的眼睛更加邪恶，
    抓住镰刀的握柄将恶魔拉近身体，在耳边说:「你们查觉到了吧，其实一开始给你们的名单，是对调过的啊。」轻松地将恶魔推开，丢掉手中的镰刀，
    天使急忙接住恶魔，一手持长枪准备攻击，不过......神一点反应也没有，此时，天使明白......自己逃不了，
    像是有了新点子，神用手撩起刘海说:「不如这样好了。」另手伸出张开手掌对着天使及恶魔，黑白相间的光粒子，慢慢飘向呆坐在那的他们，
    碰触到他们的通时便消逝，什么伤口或异状都没有，轻触自己被撞击的地方，天使颤抖的声音说着:「这是......什么?」
    神微笑的很不自然，轻声细语的说:「你们应该很明白吧，那是祝福和诅咒阿。」
    没错.....就是天使和恶魔平常的工作，他们不可能不认得，只是......这是什么意思?
    「阿~开始生效了。」
    听到神如此发言，天使才注意到下方正扬起黑烟......，那是......在怀中的恶魔，从身体末端.....一点一滴的......被诅咒吞食，恶魔没有畏惧的表情，反而......担心着目睹自己死亡瞬间的天使，
    「身为天使的你，我给予【不死】的祝福，而00，你就承担诅咒吧，【不可存活】的诅咒，好好享受吧。」神是笑着说，可是.....他的声音是强烈的痛苦，被地狱火焚烧的疼痛都不如此刻的心情，神......被粉碎的心灵，已经没半点残渣了，
    （滴......答......。）雨珠般的泪水，滑落天使的脸庞，
    恶魔的心此时被冻结，比较即将消逝的自己，天使在她眼里更是痛苦，紧皱的眉间、被泪水滋润的深红痛苦、颤抖的双唇，在恶魔看来……这比什么都来的心碎……，不希望她哭泣，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展露微笑，什么都……说不出口，突然间，像是人生走马灯样，眼前浮现一张张老旧的照片……全部……都是天使的记忆，在无限的时间里，天使是他生命的全部……，从没想过分离的时刻……他以为自己走向神的道路，孤独的永生，但现实不如预期……，我……要死了？没有疼痛，只是被天使的泪珠打击，什么感觉……都没有，这就是……我降给眾人的东西吗？静静的思考着，不过……时间持续运转着，现实四肢再来上躯……现在残留的仅有靠在天使胸前的头部……，
    天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做，以往陷入绝境都会被恶魔拯救……但……自己在紧要关头……没有半点用处，同为神的產物为什么差异这么大……，打从心底厌恶自己的软弱……，
    「这是......泪吗?」此生第一次流泪，但......这也是最后一次，除了这句话……脑袋什么都无法思考……是不想去想，
    恶魔无法回应，就连替她抹去泪水的手都没有，眼神注视着深爱的女子……，彼此用眼神交流，直到最后一刻都不回避，为了……目送最重要的人……，
    黑色的粒子竟散发光芒，朝向空中飘扬，但不同于其他诅咒之人，恶魔的黑烟凝聚成方块，像是铁製的黑盒子，包裹着不知名的物体，天使泪水不止，紧抓起那黑盒子不放，就像是在紧紧环抱着爱慕之人样……将以往都不曾给过的浓烈爱意，全数包覆着那盒子，
    神看似精神振奋的缩小瞳孔，对竟然没变成空气中一部分的恶魔感觉喜悦，果然……只有你能带给我乐趣啊！心里疯狂的自我已经彻底佔满神的全身上下，已经……无法还原，神伸出手靠近丧失意志的天使，轻触额头说，
    「这是给你们的奖励，忘记吧，直到……结束的乐章响起。」银白色亮光在神的指尖亮起，
    天使宛如失去灵魂样往前倒下，手里仍不肯放松……，紧抓着……唯一的希望……，
    神的濒临疯狂的笑声惊醒了沉睡的花儿……，清醒的亚卡夏侧脸看过去，目睹着惨痛的悲剧……，很快的……轮到自己了，
    「你们也先晚点入场吧。」一说完花儿全数还原成幼小的婴儿，不仅如此，连同天使也是……，像是时光倒流……但，这是进行中的故事，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回溯，当然……也不可能改变……，
    这……就是……最后一块碎片……。
    奇怪……原来……我就是……恶魔啊……，一阵晕眩后看到这遥远的景象，明明是难以想像的事情，我却全盘接受……毕竟，那是我亲身经歷过的事情……，全部都……串联在一起了……，
    缓缓张开双眼，头疼的感觉像是不存在过的消失，眼前的女子……是莲……也是01，大家……都是曾经相遇过的人啊……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，但……事情还没结束，我们和神的恩怨……，必须要……断开才行……，
    「银！亚卡夏！太好了你们都还活着……，那个人是……莲吗？」扶着头部薰衣缓慢的移动过来，太好了……他没事……，
    「薰衣！茉莉小姐呢？」亚卡夏对着他呼喊着，但只见薰衣沉重的摇摇头……难不成……已经……，是我……又做错了吗……？
    莲她回头看向薰衣，露出自责的表情……她……真的要这么做吗？在她夺走那黑盒子的同时，我就明白她的用意……只是，这不是我所期望的未来……，
    「莲……！」一鼓作气的站起来，随着那力道伸手想拉回莲，但她展开翅膀……漂浮在空中，到了我无法碰触的高度……，
    完全在状况外的薰衣，看到这景色意外的怀念……，明明是不熟悉的身影却能断定她就是莲，大家……正逐渐改变，「这是什么回事？」停留在原地看着，莫名的流下眼泪……，
    莲无奈的表情……那难以言喻的心情……完完整整的传入我身体……，她咬着下唇，强顏欢笑的说：「亚卡夏、薰衣……对不起……，我必须……杀了你们。」握着盒子的手颤抖的跟什么一样，在那天之后……这是你第一次这么畏惧吧……，既然如此又为何要……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，
    「莲！不需要这么做！让我……。」
    「不可以……绝对不行，这是唯一一次……也是最后一次我能为你做的事。」眼泪……止不住了，不是被迫的离别，而是……自己选择分离……莲，不要……这不是你所等待的未来……，
    莲不故我的劝阻回头看着亚卡夏和薰衣，其中只有亚卡夏真正明白接下来要做的事……他是全部记得的人，不论是自己是花的事情，还是我们被神加害的记忆……全部……全部，
    「我和银……是天使和恶魔的存在，这点……薰衣不记得了吧……。」
    「天使？恶魔？那不是……传说……，不……我相信你。」收起怀疑选择坚信眼前的同伴，才刚被告知将被杀害却仍无动于衷，或许……这是深藏在内心的情感，在此时完全的展现，
    「【不死】和【不可存活】这是我们的祝福和诅咒……。」
    薰衣立刻察觉的莲的用意……，虽然不清楚做法，但他知道……这是唯一的解决方式……，
    「这盒子原先被神保管着，是……属于银的【能力】当然……里头包含着【诅咒】，原先我们两个就是用来取代神的位子，虽然能力不及神……只不过……将两者合而为一的话……。」
    「诅咒和祝福相抵？」亚卡夏接着莲的话，看来……都很清楚了，
    莲点头后接续说：「不仅如此……还能得到和神媲美的能力，这样一来就能限制神的行动……不会在被干涉。」语气开始变缓慢，因为没人知道当两股能量结合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，失去肉身变成纯粹的能量集合体？还是说……彻底抹灭莲的存在……，这不稳定的因素太多，也没有先例可以依循……是全新的挑战，即使是这样……莲还打算尝试？
    在空中的神总算是愿意现身，站在比我们都还要高的地方俯视着大家，他……很开心，不同于发现稀奇事物的笑声……而是，终于可以结束的表情，看到这样的神……总觉得他……从来没有消失过，而是一直等待着这时刻的到来……，
    「你打算阻止我吗？」莲探头看到那个表情的同时，就已经答案揭晓了，
    神开心的微笑，无声的笑容让人安心，平淡又微微的喜悦说：「阻止？这么有趣的事情何必阻挡？再说，我很想看看结果。」
    「事情就是这样了……，为了这个世界……人类的存亡……。」莲突然停顿下来，有些许的尷尬骚着头发，接着说：「虽然说了这么多，但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赎罪吧……因为我们的关係伤害过很多人……真的……太多了。」懺悔也无济于事，莲爱戴世人这件事我最清楚不过了……，这样的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神肆意玩弄，
    薰衣虽然不明白事情的真相，但他笑了……，「我觉得无所谓，反正……我这样的伤也活不久，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到我的生命，不过，如果是莲需要的话儘管拿去，我相信你。」
    亚卡夏离开我走到薰衣身边，「我也一样，毕竟我们几个的生命都是你们赋予，所以……不需要感到愧疚。」
    看透莲的内心……一瞬间涌现的泪水连拦都拦不住……，在亮白的月光下……莲现在是真正的天使……，为这世界哭泣的天使，
    我明白事情的因果……也知道莲的用意……更知晓大家的心情，但……就是因为全部都了解才更不能接受啊……为什么牺牲的一定要是你们……到底……是从那里开始出错了……，神的诞生？帮助人类？產下我们？还是说……谁都没有错……这些事情……都是必然发生……？因为人类的黑暗面让神陷入泥沼，但如今又反过来迫害人类……这些……都只是自然的运作？
    不想思考了……不想判断了……全部都不要……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单纯的想和大家在一起又有什么错吗？
    「银。」
    好……温暖……这温度……是莲的手吧，在我的脸庞……散发的温暖，呼唤我的名字……是多么柔和……曾经一度寻找的声音，令人痴狂的笑容……，这……是最后一次了吗？
    「真的……只能这样吗？」明知道她以下定决心，还是希望能回心转意……，
    莲摇着头，眯着眼笑着……，「抱歉囉。」松开手飘离我，即使马上伸手也碰触不了，「不过银一定不会有问题的，因为，你已经站起来了不是嘛？」说话的同时用指尖清楚黑盒子，自动解开一条条的铁块，里头青蓝色的光芒闪耀出来，莲细心呵护着，缓缓的将其按入胸前，那光球雀跃的跑进莲的体内……，一切都发生在几秒之间，连道别的时间都没有……，我能做的只有……，笑着目送吧……，
    「莲……谢谢，还有……那是开心的眼泪。」除了这句话我想不到其他言语，当初她也是用这心情，好痛……好痛……但……却有股温暖残留着，
    莲听到我的答覆，露出最美的笑容，含泪的表情……触动人心，淡粉色的脸颊被泪水划过，不知道流下了多少泪，但……我可以确定，这是最真切的眼泪，心满意足没有任何悲伤……这样……就可以了吧……，
    莲的身体全身发光，明亮到快看不见她的身影，同在地面上的亚卡夏和薰衣也是，他们的小腿已经化为光芒，注意到我的视线后两人同时笑出来……一瞬间的错觉，看到大家的身影……全都……流露着开心的表情，
    「嘛……不知道说什么好，毕竟该说的也都说了……那就……好好活下去吧，银。」亚卡夏微微羞涩的抓着头发，难得听到因为害羞而口齿不清的他……，在最后还是令人开心，
    薰衣掀开瀏海，双眼直视我，「你……没问题吧。」简短的问候里头蕴含着无数的情感……真的……非常感谢你们的诞生……，
    要是这时候还是哭丧着脸……一定会让你们更担忧吧，大力搓揉脸颊、使劲力气抹开泪水，用着活力的声音说：「当然。」这是……最后了……，
    抬头看向在莲身后的神，或许是幻听吧……我总觉得感受到神的心声……，最初始的那个他对我说：「谢谢。」
    「那么……差不多了。」在光芒之中传来的声音，依旧是那么的动听……，
    「莲……，我果然，很喜欢你……。」
    一道道光束朝着世界各地散开，眼前的景色是一片雪白……是多么的温暖……，不知道最后一句话……莲有没有听见，直到最后一刻才察觉的心意，是不是太晚了……，但至少……总算明白了……，自己的心情，闔上双眼安心的被光芒包覆着，不知晓未来会如何，迷茫的人生也会持续下去……，最终……是隻身一人啊，不过……身体不再寒冷，从内心涌现的温暖带给身躯动力，我会……继续走下去……直到最后一刻……所以……在那之前……大家就先等着我吧……。

第十五章【谢谢……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