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

红粉知己 作者:程颐

第三十九章

　　    让工作来麻痺自己，罗衍军把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，他一方面学习公司的事务，另一方面则是为攻读博士作准备，他很少踏出书房，三餐几乎都是由佣人端进去，甚至饭菜放凉了，佣人也会直接拿去倒掉，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循环着，他翻阅管理学的原文书籍，语文一向都是他的强项。
    舒展了痠疼的颈部，罗衍军随手拿了放置桌面上的提神花茶就喝，这是夏桑特地帮他准备的，知道他要熬夜奋战，就买了好几斤的茶叶让他有空就叫人帮他泡一壶醒神，他偏爱东方茶饮，尤其是准备博士班考试的时候，更是如此。
    叩叩──
    「请进。」
    穿着一身轻便裤装的夏桑蹦蹦跳跳的走入书房，「老大，我来找你玩囉。」
    他没抬头，只是一如往常的丢了本书籍给她：「这本看完再来谈玩的事情。」
    夏桑微微嘟起嘴，虽然能够欣赏老大优雅的侧脸，不过要她一直乖乖坐在沙发上，然后把那本厚重书籍看完，实在是太浪费时间，看到罗衍军修长的手指专心的在课本上头用红笔画着重点，眼神专心的盯着一行一行的文字。
    她乖乖的坐在沙发上，静静的欣赏着他。
    「对了，我回迈阿密这么久，都忘了跟你说。」停下笔，罗衍军抬头望着她。
    她一愣，「咦？」
    「这几年辛苦你了，夏桑，真的谢谢你。」他表以诚恳的笑容，一如过去大哥哥般的爽朗笑容，总是给予她小小的心灵注入光芒。
    她摇摇头：「不会，我一点都不辛苦，真的。」她摇着摇着竟不自觉的落下了眼泪，看着她流泪，罗衍军神色一凛，起身来到她身边。
    她不是故意落泪的，只是她想起自己这几年来的付出，不就是为了报答罗家吗，现在她以自己的能力做到了，也获得眾人肯定，可是她为什么一点都不快乐，纵使换得最爱的人的一句感谢，她却是心绞痛的想落泪。
    第一次看见她哭，罗衍军着实慌了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，只能够笨拙的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，柔声轻哄着，心底的某一处正逐渐崩落，变的柔软，夏桑柔弱的抽动着，小巧的鼻头早就哭的通红，像隻惹人怜的小兔子。
    「大、大哥──！」久违的呼喊让罗衍军的眼神倍加温柔，他将她搂入怀里，继续轻拍着背脊，试图缓和她的情绪。
    已经多久了？夏桑很久没有这样子喊过他。
    以前的记忆瞬间回到他脑海里播映着，第一次听到她喊大哥是在收养后不久才喊的，那时候夏桑不喜欢讲话，可是却喜欢衝着他笑。
    那时候，她笑起来天真无邪，若是凡间真的有天使，他会很篤定，那个人绝对会是夏桑，她澄澈无比双眸总是带给他信心，就算不是亲妹妹，罗衍军也是对她呵护备至，因为罗衍军，夏桑的人生从此扭转。
    「怎么突然哭啦，该不会被欺负了吧，大哥帮你报仇。」罗衍军心疼的替她抹去脸颊上的眼泪，笑看她梨花小脸。
    「没人欺负我。」她继续抽泣的说着，模样可怜。
    罗衍军拍拍她的头颅：「难道是我刚刚跟你道谢，惹你难过了？」
    她猛地摇摇头，「没有、没有，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。」
    「还是萧齐颖欺负你了？」他一顿，又问。
    「跟他才没关係，老大你别理我，快去读书吧。」推开两人距离，夏桑擤了擤鼻子，努力的挤出笑容。
    「我比较喜欢你喊我大哥，那让我觉得我有家人。」罗衍军露出淡淡笑容，真真切切的说。
    二十几年来，他一直知道夏桑对他有着莫名的依赖和关注，但也一直不曾干涉过他的行动，并且，她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，有时候他不免要好笑地想，如果某天，他要夏桑将罗氏集团拱手相送，她大概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，因此，她这次突然的状况，就让他有些适应不过来了。
    不过，他明白，这正是夏桑的体贴细心之处，仔细想想，夏桑其实还是没变，即使今日已经成了叱吒商界最年轻闪亮的新秀，骨子里依旧是当年那个将温柔细腻藏在倔强、骄傲下的小女孩，罗衍军不忍拂逆夏桑的好意，他于是乾脆乖乖在家休息，继续享受难得的清间以及为博士班考试做衝刺。
    「大、大哥。」停止哭泣的夏桑勉强的扯出笑容。
    唉，她不免感叹，这种暗恋的心情真的令人嚐尽酸甜苦辣，看着跟她一起长大的大哥，愈加的高大且挺拔，她小小的少女心早就跟随着他，只是还未萌芽就夭折的爱情让夏桑只敢默默的收藏在心底深处，她刚刚其实真的想藉机会跟罗衍军表明心意，让她带他走出情伤，她一直相信自己可以。
    「乖，幸好你不哭了，不然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」他轻拍她肩膀。
    她惊愕的起身：「糟糕，我的丑样都被大哥看光光了。」
    罗衍军也跟着起身，一把抱住她：「没关係的，大哥不是外人，以后有心事就跟大哥说，我会帮你的。」
    夏桑怯儒的伸出小手回拥着，感受到她的回应，罗衍军露出笑容，收紧双臂的力道，宛如都回到了小时候，两人那日子过的无忧无虑。
    「大哥，你还会去台湾吗？」小手揪着他的衣角。
    他微微一顿，半晌：「我想，除非必要，否则我会一直在迈阿密，陪着爸妈还有你，然后生活，工作、恋爱、结婚、直到老死，。」
    夏桑挣脱怀抱，没发现自己已经不排斥拥抱：「什么？这、这是真的吗？」
    夏桑不免心想，为什么老大跟李绿的话如出一辙，纵使不是一模一样，不过想表达的想法却是相同的，难道两个人已经见过面了吗？
    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，罗衍军笑的灿烂：「夏桑，要是大哥成了孤家寡人，而你以后嫁了出去，可不要忘记还有大哥在家里盼着你。」
    她拥抱了他，坚定的说道：「不会的，我绝不会拋弃大哥一个人。」
    「谢谢。」罗衍军亲吻她发稍，笑答。
    傍晚，萧霽颖就来罗家庄园找罗衍军，一向喜欢逗人为乐的萧齐颖这次放过夏桑，目标专心的对准罗衍军，几句简单交代，就把罗衍军给拖上车，一路就载往知名的酒吧跑，一进门，罗衍军掛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化，包厢内，范臣凯跟李绿早已经久候多时。
    「萧霽颖，你这什么意思。」冷冷开口，罗衍军射出两道阴冷视线。
    萧霽颖搭上他的肩，陪笑着：「两边都是我的朋友，我只好选择中立，但是看到你们都不敢踏出那一步，只好由我来囉。」
    「我的私事不需要你操心。」拋下这句话，罗衍军转身就想走。
    一看到罗衍军要离开，李绿紧张的站起身，开口挽留：「是我请萧霽颖帮忙的。」
    罗衍军没回答，只是打算迈开步伐离开这里，而这次换范臣凯开口：「学弟。」
    他冷哼，「希望学长别忘记我的嘱託，况且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」
    「罗衍军，你不可以这么狠心──」李绿激动的走上前去，拉住他的手臂。
    他轻笑，轻轻甩开她的箝制：「李绿，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，我也决定把这段感情放下，这几个月的沉淀我真的想了很多，我也该放手了。」
    萧霽颖拍了范臣凯的肩膀，范臣凯点点头，他想，真的该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，他朝萧霽颖点头示意，两人默默的离开包厢。
    「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。」李绿扯出一抹笑容，说。
    罗衍军点点头，赞同她说的：「这几个月我埋首工作跟攻读博士，心态上也成长很多，也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强求的，总归一句，都是我一个人在单恋而已。」
    「不、不是的。」她激烈的摇摇头。
    她抬眼，望进他眼底的释然：「罗衍军，我们之间的关係转变的太快，我真的措手不及，原谅我，我只想保持我们的现阶段，谁都不要改变。」
    「反正我已经表明过心意，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。」罗衍军的眼神追随着她的眸光，不自觉的放柔。
    「我、我不是不喜欢你，只是我身边有了臣凯，我不能让他一个人。」咬紧下嘴唇，李绿的脸庞泛起一阵阵红晕。
    她曾经挣扎过，但是范臣凯对她真的很好，包容她，尊重她，重点是保有她个人的生活空间，这几年在迈阿密工作和生活，她不是没思考过范臣凯可能老早就另寻新欢，把她拋诸在脑后，说真的，看到范臣凯追来迈阿密，她真的很感动。
    这份幸福是她自己主动去争取的，是范臣凯接受她的表白，两人是两情相悦下在一起的，而她跟罗衍军呢，两个人早就熟识多年，李绿认为，罗衍军多的是机会表白心意，可是他没这么做，而到最后是选择离开她，离开她的生命。
    「我想知道，你喜欢我多久了？」她脸颊微红的问。
    「也许是第一次在校长室外面跟你对撞，就喜欢上了吧。」他像是事不关己，淡淡的描述着。
    轻捶了下他手臂，李绿不满的说：「可是你最后跟钟毓在一起。」
    「因为我不想要看到你失望的样子，我知道钟毓是你很好的朋友，你又很看重友谊，所以我才会答应。」他开口解释，让李绿脸尷尬的不知往哪边摆。
    「对不起。」最后，她还是只能说这句。
    罗衍军张开双臂，「能给我最后的回忆吗，最、后。」说完，李绿轻轻点头，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搂入怀里，这是最后一次了，她，终究不属于他。
    「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吧。」她小小声的问着。
    他收紧力道：「永远，最好的朋友。」她埋首贴着他的胸膛，努力的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溃堤。
    「我是个差劲的女人，你值得更好的。」她选择退缩，让他去找更好的。
    「要是范臣凯欺负你，我会痛扁他。」他淡淡的说，语气却有着威胁。
    她被他逗笑，抬头，眨着泛红的眼眶：「他不会的。」
    「答应我，要幸福。」他的声腺颤抖着，像个即将被拋弃的小男孩。
    「好。」望着她离去的背影，这也是最后一次了。
    很多时候，爱你的人近在咫尺，
    可让你柔肠百转、牵肠掛肚的却往往是另外一个人。－罗衍军
    有些人我们明知道是爱的，也要去放弃，因为没结果，
    有时候我们明知道没路了，却还在前行，因为习惯。－李绿

第三十九章